我站在欢颜阁二楼的窗前,望着楼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又一次被护卫拦在门外。
这已经是江川这个月第十三次试图闯进来了。
“沈姑娘今日不见客。”
护卫的声音很冰冷。
江渡今日特意穿了那件白色长衫。
那是我们定亲时我亲手为他缝制的,领口还绣着他的姓氏。
可惜,如今这番做作只会让我觉得可笑。
“欢颜!”
他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,忽然抬头,对上我的视线,
“就一炷香的时间,让我跟你说句话……”
话音未落,李尚书家的公子便带着家丁上前:
“江将军,强求可不是君子所为。”
与此同时,王侍郎的嫡子也策马而来,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江渡面前。
我轻轻合上窗扇,将那片喧嚣隔绝在外。
侍女在一旁小声禀报:
“这半月来,江将军日日都来,每次都被各位公子拦下了。”
“昨***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,说要跟姑娘道歉。”
我却毫不在意的拿起纸笔设计起了新绣样,声音平静无波:
“随他去吧,反正我不会见他就是了。”
但我自从许是太久没接触过江川的缘故,我居然忘了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。
他看着我跟其他男人说话,心里又急又气。
居然又想到了之前的办法。
那日从绣庄回府,马车行至暗巷时突然被几个地痞拦住。
这场景太过熟悉,让我瞬间想起七年前那个让我吓得丢了魂的夜晚。
“小娘子,陪哥几个玩玩?”
为首那人嬉笑着,伸手就要掀车帘。
我握紧袖中匕首,正要动作,却听见巷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。
是江川。
他果然还是这般下作,竟想重演当年的戏码。
就在这刹那,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。
那人剑未出鞘,只随手一挥,那些地痞便哀嚎着倒地。
他转身时,我正好对上他的眼睛,又缓缓扫过了她的整张脸。
那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,剑眉星目,气质清贵。
“姑娘受惊了。”
他向我伸出手,声音温润如玉。
我搭上他的手腕下车,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,竟觉得心跳漏了一拍。
余光瞥见巷口江渡煞白的脸色,他僵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那个陌生男子自然地护在我身侧。
“在下蒋丞。”
那人露出一个笑,微微颔首,
“天色已晚,不如我护送姑娘回府可好?”
我点点头,跟他并肩走过长街。
走出巷口了,甚至都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要将我的背影洞穿。
在转角处,我无意间回头,看见江川仍站在原地。
……
京城的消息不知为何会传到江南来。
我明明没有留心去听,却依旧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消息。
据说,江渡与林楚两个当初的金童玉女不可免俗的也成了一对怨偶。
我离开后,江渡虽然如愿以偿地与林楚在一起了,可越相处,他越觉得林楚不是他当初想象中的样子。
那个在他记忆里温柔体贴的少女,实际上却是无比刁蛮任性,从不会体谅他的难处。
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我,甚至偷偷跑来江南,只为了远远地看我一眼。
有几次我在欢颜阁门口送客时都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躲在街角。
可每当我移开眼睛时,他又匆匆离去。
大概是赶回京城处理公务,或是怕被林楚发现。
这些日子,他整日整日地想起我,连夜里都会梦见我。
这些消息,都是江川后来堵在我面前告诉我的。
他说,就连林楚都发现了江渡的不对劲,为此闹过好几次。
我却未曾理睬。
只听说,后来林楚的疑心病愈演愈烈了。
起初只是将府中所有丫鬟都遣散,换成了清一色的小厮。
后来竟发展到在江渡与同僚议事时,直接闯进书房掀翻茶桌。
最荒唐的一次,她在校场上当着全军将士的面,揪着一位女将的衣领骂她是狐狸精。
京城里流传起新的笑谈,
说江将军娶了只母老虎,日日跟驯狗一样被训着。
江渡在朝堂上愈发抬不起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