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人一路上断断续续地聊着,很快就到了乡医院。
杨迪在打点滴的时候,已经开始慢慢退烧了,整个人精神状况也开始好转。
医生看了郭神医的给杨迪开的药,发现药已经过期,而且开的方子也没什么用处,建议杨迪爷爷不要给杨迪服用。
在回去的路上,向好趁机跟杨迪爷爷做思想工作:“杨爷爷,以后杨迪要是再生病,还是得去正规医院。这不是省钱的问题,而是万一那个郭神医开错了药,是可能要命的啊。”
杨迪爷爷一听,马上笑了起来:“你放心,要不了命的,都多少年了......”
向好本以为杨迪爷爷能听进去她的话的,但说了半天,他还是很信任郭神医。
向好没辙,想着就这个问题和房磊好好汇报一下,看看到底怎么解决。
这个事,往小了说是家务事;往大了说,却是性命攸关。
......
安顿好杨迪之后,蒋凯南有些纳闷:“为什么现在还会有人相信神医?光是‘神医’这个称呼,这一听就知道不靠谱啊?!”
蒋凯南和向好一样,完全没有农村生活经验。
但,向好至少在这里待了几个月,多少有些了解。而蒋凯南和她初来乍到时一样,对农村生活一无所知。
面对这样的蒋凯南,向好觉得自己有“引导”他的义务:“这里是农村,本来农村人口受教育程度就不高,缺乏基本的医疗常识,轻信他人也是常有的事。而且,杨迪的爷爷年纪又这么大,更容易上当受骗。”
“说得有理。”蒋凯南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,“不过这件事要是相关的教育和引导不到位。”
“明天我和房校长谈谈。”向好说道。
“可以让房校长跟乡镇干部聊一聊,或者这里的扶贫干部,他们出面,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。”
向好和蒋凯南聊着聊着,就已经快走到李增贤家了。
向好准备转身进入那条熟悉的小巷子时,自己快到家了。
于是,她停住了脚步:“我快到家了,你......是不是也应该回家?”
蒋凯南眼中明显写着不舍,问道:“我回哪个家?”
“当然是回你自己家啊!”向好说道。
蒋凯南停顿了一下,说道:“向好,其实我挺想看看,你来了梅园镇住在什么地方的。”
关于向好的身世,蒋凯南了解得并不多。
向好以前没跟蒋凯南提及,是因为她对李增贤心有芥蒂,后来芥蒂散去了,蒋凯南也消失了。
这一刻,蒋凯南突然问起,她却觉得没有再讲的必要了。
毕竟,她和蒋凯南已经不是最初那种关系。
在她看来,一个杯子突然被摔碎了,不管如何修修补补,都不可能回到最初。
人与人之间更是如此,一旦双方有了裂痕,是回不到最初的。除非那道裂痕是假象。或者,那道裂痕是纯粹由于外力造成的。
“向好,其实那个时候咱们都还小,有些事没有处理好,也是很正常的。”蒋凯南冷不丁地说了一句。
向好抬起头看他,在他那的眸子里看到了些许类似歉意的东西。
只是,在向好的看来,蒋凯南就算是真的道歉,也于事无补。
如果一个女孩子,对一个人全心投入地爱过,那么就很难原谅对方的过错。
越是深爱,越是爱得纯粹,就越会在这段关系中较真。
有些沙子,落在夫妻的眼里尚能容得下,但落入深爱的人眼中,很可能就容不下了。
“有些事,我现在不想谈。”向好说道。
蒋凯南微微怔了一下,又开口道:“是当年我太幼稚,不懂得为自己的幸福争取。”
这句话,向好听在耳里,觉得有些别扭。
当初是蒋凯南主动离开她的,为什么现在听起来,却像他是被迫的?
她正想问点儿什么,蒋凯南突然又问:“向好,我们能重新开始吗?”
向好没有马上回答。
对于一个已经伤害过自己一次的人,如果重新开始,会不会意味着将来还要遭遇新一次的伤害。
所以,向好很镇定地摇了摇头:“凯南,你还是先回吧!我有些累了,想早点儿回去休息。”
向好的语气中,不带丝毫的留恋。
蒋凯南即便是再怎么不舍,也不好再强求,于是说道:“好。不过今天见到你我很开心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向好抬手看了看表,“都快七点了,天马上就黑了。开夜车不安全,你还是早些走吧。”
“嗯。”
.......
当向好转身时,突然觉得心头传来一阵钝痛。
这痛,清晰又持久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,她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:这么久了,难道还没有放下他?她是不是只是在心疼曾经那个失去恋人的自己?才会有这样的反应?
然而,紧接着,她只觉得鼻尖儿突然一酸,眼泪就下来了,毫无征兆一般地,连控制都没法控制。
与此同时,她和蒋凯南有过的美好点滴往事,开始不断在脑海里浮现。
那个时候,蒋凯南是J大的校草,也是校刊文学版块的责编。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喜欢他,向好也不例外。
但对于这样一个品学兼优长得又帅的男生,并不是每个女生都有机会接触的,包括向好也是如此,只能远远地看着,心中偷偷地暗恋。
虽然暗恋的感觉也很美好,但向好却仍然非常大胆地给J大的校刊投了稿。
那是一首小诗,她现在还记得那首诗是怎么写的。
“就这样擦肩而过
你回头的目光将我背影抚摸
忘掉尘世的喧嚣
不再挣扎不再闪躲
就这样擦肩而过
将你的气味藏进我的心窝
思念在心底发酵
眼在凝望在闪烁
就这样擦肩而过
彼此的呼吸停留在此刻
两颗心紧紧相拥
偶然相遇半世寻索”
诗歌的题目是《擦肩而过》。
这首诗,蕴含了她对蒋凯南所有的爱慕、期待和想象。
投过去半个月,都未见刊登。
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,突然听到同宿舍的同学问道:“向好,快看——这首诗是不是你写的?”